第(1/3)页 十一月初三。 这是战后的第三天,宋军诸将齐聚钓鱼城将军府。 他们完全是人人带伤。 “蒙军分为三股撤军,史天泽、汪忠臣分领汉军,该是从米仓道、金牛道退去,莫哥连夜奔走合州旧城之后挟杨大渊之兵力,追上汪忠臣,双方合兵。” 李瑕指着地图,道:“如此一来,蒙军两万余人走米仓道;五万余人走金牛道。” 王坚躺在软椅上,不必起身看地图也对川蜀局势了然于心。 “如此看来,不宜追击了。” 张珏看了李瑕一眼。 因觉得李瑕又会要主张继续追击,他遂将这边的理由一一剖析。 “蒙军虽然大败了一场,但兵力实在太过于雄厚。如今蒙哥之死对军心之挫伤已渐渐减弱,他们绝不会像夜里那般容易崩溃; 蒙军皆是骑兵,且一路上旳山城要寨皆已投降蒙古,论行军速度、地利,皆不在我方。何况城中士卒皆已疲惫,兵力少,又是步卒,实难继续与蒙军野战……” 其实张珏不说,李瑕也明白。 说到底,蒙哥在战场上暴毙,这才是宋军能大胜的原因。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,蒙军已缓过气来,再求战,必然要大败。 钓鱼城的兵力确实也是不足,这两天只是清理战场、掩埋尸体便已忙不过来,也无力追击…… 李瑕敲打着地图,斟酌了许久,还是开口说了实话。 都是同生共死过的袍泽,他已能信任钓鱼城这些将士。 “我打算先赶回成都,领成都守军奇袭利州。” 一句话入耳,张珏抬起头,有些惊喜。 王坚却是微微一讶,问道:“此事,帅府同意了?” 这两人之间,张珏更活络些,王坚则更古板些。 李瑕道:“我已奉了蒲帅之命。” 此事,他只不过是向蒲择之提过一嘴。但以当时的情况,蒲帅之显然不可能下令让李瑕去收复汉中。 这不是玩着闹的事。 重庆兵马本就捉襟见肘,根本连一个多余的兵力都没有。 至于成都那一万守军,弃守大江上游重镇,跑去反攻汉中,根本是儿戏。 谁都不可能想到蒙军这次能败得这样惨…… 王坚、张珏都明白,李瑕不可能领了军令,偏他说这话时一脸坦荡。 想必就是有这样厚的脸皮,才能一次次乔装改扮,与敌人谈笑风声。 王坚不愿戳破李瑕,只好默然不应。 李瑕并不打算再去一趟重庆与蒲择之商议。 怎么说呢……川蜀宋军就这么一点儿,分守各地都不够。为何别人都调不出兵马,李瑕能?情报。 李瑕跑得勤快,对局势了解得透。知道蒙军的行军脉络。能把蒙军暂时不会攻打之处的兵力抽调出来。 这极讲究时机,机会只出现在极短的时间内,必须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。 若再去重庆,一来一回又是十数日,耽误不起。 总之是……成都守军打累了,李瑕便跑去领泸州守军;泸州守军打累了,他便跑来领钓鱼城守军;现在钓鱼城守军累了,他又要回去领成都守军。 “我领成都守军先行,王益心则赶回重庆府,领泸州军、长宁军,溯嘉陵江而上作为支援。到时,也请钓鱼城守军支援……” 随着李瑕的侃侃而谈,一个大概的计划已摆在王坚、张珏面前。 它还很粗糙,且包含了太多不确定。 …… “非瑜当知,此事不是我与君玉答应便行的……咳咳……蒲帅能否派兵、能否供应军需?京湖是否需重庆府支援?甚至……蒲帅还能否作主?” 王坚话到这里,道:“太急、太险了。” “是,太急了。”李瑕非常清楚这计划很不妥当,但还是道:“只问王将军、张将军可愿尽力而为?” “非瑜,何不先收复川中各个山城?徐徐图之……” “一间屋子,抵挡强盗的门,应该在屋外,而不是靠屋内的桌椅。若每次强盗来过,我们只能把这些桌椅修修补补,永远不去堵上门,岂不是永远要被强盗打劫,直到一无所有?” 李瑕道:“若这不包括汉中的半个川蜀是一间屋子,门应在大巴山脉。若整个川蜀是间屋子,门应在秦岭……要守整个神州大地,那便要杀到阴山敕勒川。” 有些粗浅的比喻,说不上多豪迈。 第(1/3)页